夜晚的承乾殿,灯火依然通明,沈靖闭眼揉了揉眉心。
“叶公公,你说人心是不是都如此易变呢?明明当年吵着闹着要娶月姐姐的也是他林亦舒,人呐,怎么能说变就变呢?”
叶公公惶恐,低眉伏在地上不敢多言,只听得那人一声长叹。
“罢了,朕自有办法。”
2
似乎是有些近乡情怯,离钱府越近我越发觉得有些胆怯。
还未走到府邸,我远远地就见到母亲立在那儿,冷风将她的衣摆吹得飒飒作响,勾勒出衣衫下那人单薄的身姿,仿佛下一秒就要倒下。
钱夫人蒋宜兰看着面前比自己高出一头的女孩,只觉得感慨。
“我的小姑娘啊,天冷,饿了吗,进来吃饭。”
我早已哽咽说不出话,任由母亲拉着我的手往府里走去。
钱母握着女儿的手,在钱月看不见的地方,泪流满面。
她的小姑娘啊,当年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,一双玉手纤纤,肤若凝脂,哪会像今天这样满手粗糙的茧子和细小的伤疤。
她知道自己的姑娘在边疆定是吃了许多苦,才能在那满是五大三粗不服管教的大老爷们的军营里立足,但当她真的切切实实地感受到这些苦留下的痕迹时,心还是如刀割般疼痛。
偌大一个国,竟要一个十五岁的大小姐上战场厮杀,这多么的荒唐可笑。
钱母只觉得心里像堵了什么东西一样难受又刺痛,强压下心脏处袭来的疼痛感,缓缓抬起头,笑着拉着钱月进了府中。
待聊了许久,钱月回房,钱母伏在榻上止不住地哭泣。
“夫人,小姐回来了,这是喜事啊。”
“嬷嬷,我的小姑娘啊,当年那样可爱,那样天真骄蛮的小孩,却要担起那样重的责任,我心疼啊。”
“夫人,小姐这是长大了,能担事了。”
“我多想能够一辈子替她担着这些事,让她无忧无虑地活着,可是我无能啊。”
“夫人……”
屋中渐渐只剩一声声叹息和低低的啜泣。
3
我回到自己的闺房。
房中的陈设还如八年前我离开时那样,一丝不变。
书架上,窗台上,不染一丝尘埃。
我绕着屋子走了一圈,看着屋内的陈设,心在那一刻仿佛被濡湿了,眼窝一热,眼角有眼泪流出。
我不停地用手去擦拭,眼泪却止不住地流下来。
我何尝不明白母亲心里的痛呢。
一个女子,失去了疼爱自己的娘家人和敬爱的公公,又失去了相爱的丈夫,唯一剩下的女儿却要担起这千斤重的担子,离她远去。
纵使她足够坚韧,但这一切如何能让她不痛、不恨、不怨呢!
我深知自己身为钱家儿女,应当承担起这份责任。
我对得起这个国,对得起钱家祖祖辈辈,唯独对不起母亲。
儿时母亲伴我牙牙学语,如今我当伴母亲散漫夕阳。
是女儿不孝!
思及此,我也只剩一声长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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